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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綿綿回到家, 依舊難掩欣喜。

從制衣廠車間臨時工到臨時設計師,這可是一步登天啊!

再不濟也能跟其他人學點東西。

“高嬸兒、王大媽、何嬸兒、譚嬸兒、嫂嫂們中午好呀。”

許綿綿到底是年輕,喜上眉梢的樣子被大院裏的大娘們見了, 不禁揣測起來了。

這許家是有什麽喜事兒了嘛?

本想喊住許家丫頭的, 哪成想許綿綿風風火火的,大家夥才開個頭她就已經關上門了。

王大媽撇撇嘴:“跑的怪快,她家到底有啥喜事了?這姑娘高興的不得了。”

“怕你問唄。”高嬸子揶揄了一句, “行了,老王。你也沒啥壞心思,幹啥天天盯著人家家的事兒。而且,人家許家的喜事你不是也知道嗎?”

王大媽不解:“啥喜事?”

“當然是她哥許知遠當上副廠長了唄。”

王大媽:……“行吧。”

總覺得這事兒過去許久了,大院裏也驚嘆許久了,但仔細想想也沒多久。

這事兒算是在他們這過去了。

只是到了中午,許知遠聽著妹妹娓娓道來上午發生的事兒,不禁錯愕:“這麽說來, 你是碰見來視察的領導了。”

“對。”許綿綿歡歡喜喜道,“這位領導人可好了,還替我爭取了設計師呢,話裏話外都是替我爭取正式工作呢, 廠裏領導們都答應了,讓我下午就能去設計部報道。”

她那雙烏黑的眼眸中閃爍著欣喜和憧憬。

許知遠與榮有焉:“還是我妹妹太優秀了。”

“哥, 你可太懂我了,沒錯。誰讓我這麽優秀呢, 抓住了機遇。”許綿綿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手持桃子鄭重舉起, “快來,我們碰桃。”

許知遠不禁失笑:“行行行, 碰桃。”

兄妹倆熱熱鬧鬧吃著飯菜,心情舒暢不已。

許知遠沒有繼續問她的打算,他清楚自家妹妹可不是那種丟了西瓜撿芝麻的人,心裏有成算的,只當是積累積累經驗了,而且有陸霄在,他總是放心些的。

吃過飯,許知遠驀然提醒了一句:“等你錄取通知書下來了,咱就回老家一趟,總得打個招呼。”

許綿綿不可知否:“那確實,總要說一聲的。”

她對許家人的感情很覆雜,大概是利益中摻雜著一點真情,這一點真情中還混合著虛假和誇張,除了知節,她對誰都沒有太大感情了。

從前沒有覺醒時,她以為爺奶是絕對的公平公正,只是為了維持家庭的和睦才會委屈她一些,而後媽梁英則是最討厭的人。覺醒後才發現,其實都一樣,哪裏有絕對的對錯不過是立場問題。

好在哥哥住的地方一直沒有讓老家的人知道,知節也知道輕重,不至於告訴他們。

說來也是許知遠小心,這麽多年一直說的是住在單位分的房子裏,升遷也好搬家也罷,從沒有給許家人提過,因此他們還真不知道許知遠已經當上廠長了,還是著名大廠——鋼鐵廠。

唯一知道點苗頭的就是許知節了,他向來機靈,自然也能揣測一二其中的原由,大概是不想其他人沾光,偏偏自己知道了住址、單位大哥也沒多交代什麽,可見大哥對他的態度和對旁人的是不一樣的。

許知節並沒有把住址告訴其他人,繼母倒是有心想去探望,可這麽多年了都沒機會去,今年逮著機會了就想沾沾光,找許知節打聽了幾回都被他打了個哈哈糊弄過去就,但這回爺奶正兒八經問了,他反而不能不回答了。

“知節,你不是去過你大哥家嗎?到底住哪兒?”許老太沒耐心,直接問,“這麽多年了,咱也沒去過,正好去你大哥那看看去。”

許大伯夫妻齊刷刷看過去。

尤其是他倆的長子回來了,尋摸著怎麽能轉正,畢竟這臨時工也幹了三年了,也該有機會了。

許知節幹笑一聲:“爺奶,我也記不清啊,這都好久了。我也就記得公社裏的路,出了公社東拐西拐的,那麽多路你說我這咋會記得住啊。”

許知節向來是知道自家爺奶的,明面上對誰都一樣,好像幾個孩子一樣疼愛,可實際上爺奶最疼的是大伯一家。

嘖,到底是長子長孫,比他們這些人厲害。其實爺奶也曾把大哥當成掌中寶的,據爸媽說,那時候大伯夫妻一直沒生出男孩,就是大姐也是在大哥出生以後兩三年才出生的,二哥吧可是大哥出生五六年才生出來的第二個孫子,爺奶那時候只把重心放在大哥身上,一度想要把大哥過繼給大伯父,但二伯母是堅決不肯的,那時家裏的房子和地都是靠著二伯母才有的,爺奶雖不看重二伯但多少對二伯母倚重些。

“你這孩子。”許老太面露薄怒,“好不容易你大哥解了點心結,願意讓去了,你還不抓住機會。”

許老漢吧嗒吧嗒吸著旱煙,沈默不語。

許大伯母也焦急問:“你仔細想想,這咋會忘啊?早知道讓你四弟五弟跟著去了,他倆記性好。”

許知節撇了撇嘴,大哥可不待見你家那幾個小的。

他只故作迷茫,當做是不記得了。

許老太夫妻雖然無奈,卻也沒法子,生氣的訓了老三夫妻一頓。

許老三嘴上應著,心裏是門清怎麽回事。

老頭老太太這是想占便宜沒占上,生氣了,一把年紀了,還想進城當城裏人呢。以前把著綿綿那孩子,現在手裏把不住了,又想學人家強房子去鬧那套了,真是越老心眼越多。

回到屋裏,許老大夫妻心中還遺憾著:“怎麽就沒記住呢?”

他們倒也不懷疑許知節說假話,大家心裏都清楚都是靠著許知遠拿好處的,沒人會傻裏傻氣的不占便宜,而且都是親戚你幫我我幫你的這不是應該的嘛。

許老三夫妻何嘗沒有動過心思?只是都被許知節勸住了,許三嬸還算是有點良心的,對他們的事兒閉口不談,兒子前些日子進城幹嘛去了,肯定是去找綿綿了,每回回來大包小包的,她心裏門清,但受了人家的恩惠再出賣人,那不是惹人嫌嗎?而且以他們對許知遠的了解,那可不是個好控制的,要不是綿綿自己被拿捏住誰也拿捏不住他的,現在綿綿不聽爺奶話了,這不兄妹倆誰也不理了,本來知節和綿綿關系好的不行,要是因為這事兒告密得罪了綿綿,以後那是說啥都會不來往了,光看梁英娘家人就知道了,這麽多年了許知遠可是不允許那家人來許家一趟的,但凡來了梁家必定要出點事兒的,這也是梁英除了言語擠兌外不敢對綿綿怎麽樣的原因。

許知遠不是個好惹的,這點許老太夫妻更清楚,但現在正是二孫子的關鍵時刻,他們還是想搏一搏,到底也是有那麽點感情在的。

偏偏許知節不爭氣。

許家的彎彎繞繞,許綿綿兄妹倆還不清楚,就算清楚也不會在意的。

因為許知遠早就打過招呼了。

大隊長可不會輕易給他們開去城裏的證明信的,這點自信許知遠還是有有的。

到了下午,許綿綿歡歡喜喜去了廠裏。

當然,這回還是去的辦事處。

無他,只因為大領導們都說下午讓她先來這裏報到。

越曉荷一臉羨慕:“你這可是一步登天了,設計師啊!”

其他幾人也是一臉艷羨。

許綿綿淡淡一笑:“都是領導賞識。”

“早知道我們也留下了。”

不知是誰嘟囔了一句。

許綿綿暗自撇嘴,她還沒有提上午這些人拋下她先跑的事兒呢,雖說也能理解,可這心裏多少是不得勁的。

但場子還是熱了起來。

主任說,等一個月試用期過了就可以辦正式工手續了。

這點許綿綿中午就同哥哥商量了,可以先留下,等通知書到了再同陸霄商量這事兒。

唔,大概不需要等通知書到了再商量,或許晚上或下午就有機會了。

許綿綿本想直接去設計部報道,主任卻說今兒周六明天就要放假了,今兒辦理一下業務,收拾收拾東西下周一再去設計部報道,她想了想也是。

工衣今兒雖然領了,但也用不太著。

要說回去吧也沒必要了,辦完事都四五點了,索性在這邊歇歇腳,快到點了就去鋼鐵廠找哥哥去。

晚上慶祝慶祝,吃點好的。

陸霄在辦公室等著秘書來,最後聽完報告沒忍住還是自己去了。

據他讓秘書探查,綿綿打從上午進了制衣廠就一直在等同一批的人收齊才能一起培訓分師父,因此這幾天一直待在辦事大廳,同管理人事檔案的一個小姑娘關系挺好。

除此之外,附近的同齡少年一個個獻殷勤獻的,看似是尋常幫助同事,可一個個搔首弄姿一看就是居心不良。

就比如現在。

夕陽西下,一群年輕員工圍在一起聊天,說說笑笑的,泛紅的夕陽透過窗子薄薄打在許綿綿精致瑩白的小臉上,她的一舉一動都帶動著光影浮動,如浮光躍金般惹人註目。

陸霄站在大門外,透過窗戶遠遠就瞧見一名男子坐在許綿綿身側,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還有兩個趴在櫃臺上探著頭說話,偏偏其他女同志絲毫沒有察覺。

一個個的,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這些男性員工,絲毫沒有男子漢氣概,就這麽有意無意展示自己,試探綿綿。

就算綿綿剛開始沒這個找對象的意思,只怕也被這些人弄得動了心思。

陸霄輕咳一聲,所有人立刻正色起身問好:“廠長好!”

“廠長好!”

許綿綿也跟著道:“廠長好。”

陸霄眼神淡漠,脊背筆直。

小陳秘書為他推開門,陸霄微微頷首:“都忙著呢?”

“昂,都忙著呢。”

大家夥不約而同幹起活兒來。

陸霄煞有其事地四處瞅了幾眼,道:“許同志,你們主任通知你沒有,等周一去設計部報道。”

“通知過了,陸廠。”許綿綿乖乖巧巧點點頭,鄭重其事道,“還得謝謝陸廠給我這個機會。”

陸霄正色:“這個機會是周主任給你的,你要好好工作才能不辜負她的信任。”

許綿綿瞥了他一眼,彎了彎唇角:“陸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

“那就行。”

陸霄叮囑了幾句就準備回去了。

許綿綿目送他離去,心裏多少有些別扭,還真沒見霄哥這麽冷淡過,不過這樣也好,公是公私是私。

她收拾了一下東西,索性先離開了,準備去鋼鐵廠。

剛一出廠拐了兩個彎,就瞧見一個人驀得出現在她眼前。

許綿綿嚇了一跳,連著往後退了好幾步,白凈的小臉上滿是驚魂未定,她烏溜溜的眼眸中滿是憤怒:“你幹嘛?”

定睛一看,原來是白露。

白露滿臉幽怨望著她,語氣平靜:“想找你聊一聊,這些天我一直在這裏等你,今天終於等到了。小姑娘,看著面相你也就十五六十六七吧?就這麽跟知遠同居了?你這個年齡連結婚證都領不了吧。以前我沒聽說過你,估計知遠也沒跟你提過我們的事兒。小姑娘,我真心勸你,許知遠不是你能拿捏住的人,他喜歡的也絕不是你這種嬌嬌柔柔的小姑娘。他喜歡的,從來都是事業型的獨立女性,勉強是勉強不來的。”

許綿綿睜大了眼睛,無語了一瞬。

合著這位大姐是真把她當情敵了?

枉費自己夜裏翻來覆去猜測前世是不是跟她有過節,合著這姐們以為她是現任。

許綿綿也不解釋,毫不客氣:“跟你有關系嗎?”

“怎麽沒關系?我好心勸你你不聽,非要讓我說難聽的是吧?你對知遠來說最多也就是個過客,別怪我說的難聽。”白露也不認慫,瞪眼冷笑,“我勸你你不聽,別過段時間被其他女人踢走。”

尤其是那個女人!

一想到那個對她居高臨下的女人,白露就恨得牙癢癢,憑什麽她和許知遠成的時候許知遠一無所有,反而許知遠登上高位時,陪在他身邊享福的是另一個女人?

許綿綿毫不猶豫直接回瞪回去:“那就不關你事兒了。”

反正倆人也不會做朋友了,她也不相信自家哥哥這麽沒腦子,會把這個心機頗深的女人娶回家,咳咳,如果哥哥真的娶了這個白露,這話當她沒說。

許綿綿扭頭就走,壓根不理後頭又喊又叫的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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